人间有千百种情爱方式,最后回归到一生一世
——读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文:朱剑
“为了爱,甘愿经受煎熬。”
如果要说20世纪下半叶最伟大的作家是谁,加西亚·马尔克斯无可非议的摘得此桂冠。这位于1927年出生于哥伦比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小镇的伟大作家,是拉丁美洲文学史上最“明星”的人物。对老马的作品与老马的人生,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他用写小说的传奇过着小说般一样的生活。”
我爱老马,绝对是属于钟情的那种。大学时读到的第一本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就是他的《百年孤独》,时隔多年后,再次邂逅老马,就是这本《霍爱》,同时非常迷恋的买了他所有已经在大陆出版的可购买到的作品,如:《枯枝败叶》、《族长的没落》、《苦妓追忆录》,《蓝宝石般的眼睛》。
老马之所以传奇,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从寒门之子奋斗成文学巨匠,同时他又成长在一个各种爱恋交加的大家族里,看《马尔克斯传记》,他那庞大家族里纷繁复杂的交错情感,总是把我弄得昏头转向。
但是,我就是迷恋他,他作品的最大特色,就是能用诗一样的语言,把像蜘蛛网一样密集的复杂关系,写得清明、洞彻、富有智慧、哲理又不乏生活幽默。他在黑暗中可以写出光明,在糟粕中写出精致,他剖析尘世龌龊,但从不悲观。在悲凉的写作底色中,总能让读者看到人性里最美好的一面。希望,其实就是让人勇望直前的灯塔。我所能读到的老马的作品,都能体现他小众智慧与普世情怀的风格。所以,在拉丁美洲甚至欧洲和美国,他像电影明星和足球明星一样受到大众的狂热追捧。
《霍爱》我读了好多遍,书上最精彩的句子都被我用各种颜色的笔画得像一条河流。我就在这样一条藏有珍贝的河流中,一次次沉浸在阿里萨对费尔明娜那五十年不变的爱恋故事中。
我说老马是叙事的智者,读完《霍爱》,你基本上就读懂了兽性与神性混合的爱情、琐事与平淡充斥的婚姻、还有各种本能需求的猎艳行为,及高贵与卑微组合的人性挣扎。
爱情,永远是无法回避的话题。毛姆说:“爱情是人类最盲目癫狂的行为。”人一面在情感里要寻求肉欲的满足,一面又追逐灵性上的丰富。所以,阿里萨深陷爱情里,长达五十年,在肉欲与精神上 双重折磨,双重渴求。历经千百种情爱,在无数次肉欲的狂风颠乱中,希望借助这些欢娱来忘却费尔明娜带给他的爱情伤害。他从认识费尔明娜的第一天开始,就下定决心要为她保持童贞,为她守着他的灵魂与肉体。但是,爱情总是在他喜悦之时给他致命一击,他私生子的身份,下层的社会地位,都没法给他优美的舞姿、讨人喜欢的个性、多才多艺的才华带去光彩。
即使这样,他仍矢志不渝的要为爱情守身如玉,就算他被爱情摧残得奄奄一息,他也无所畏惧。 如果不是在得知费尔明娜将要结婚时带来的痛苦,他的母亲希望他通过远航去治疗伤口,他可能还不知道俗世中的男女情爱竟然可以让他暂时忘却爱情的灼伤,既可用一种感情来治疗另一种感情。 而这种“明知”的洞见,却是他在远航轮船上毫无设想的被一个女人强奸后才觅得的。“黑暗中,他被一个不知年龄的裸体女人突袭,毫无光荣可言的夺取了他的童贞,两人恣情陷落一个无底深渊,成功的突袭使他处于欢愉的顶峰,一个让他自己无法相信,也不愿承认的发现,那就是,他对费尔明娜虚无缥缈的爱可以用世俗的激情来代替。”
人的肉体一旦突破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虽然,他的肉体尝到了喜悦,但灵魂深处的孤独把他推向了一个更可怕的深渊,他伤痕累累的皮囊与他捍卫爱情的精神“卫士”,让他精疲力尽。他一直想保有的完整,却在被强奸的刺激愉悦中,碎成了瓦片,一面他身体有了释放,一面灵魂上被屈辱压抑的痛楚,占据了他的身心。
为爱忠贞的神圣信念,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给他的胸口狠狠地划了几刀。
费尔明娜在欧洲的蜜月旅行,让阿里萨决定用另外一段爱情来忘却过去的爱情,他误入了风月的歧途,他把所有和他做爱的女人都称之为爱情,但每次激情后,他的心灵都是支离破碎的,这种仄逼的感觉就像有些男人为了性欲去风月场所。最后,仍是空虚寂寞。
就这样,阿里萨在五十年的情爱中,他写了25个本子,记录了六百多条恋情记录,还有许多他已记不清的,不屑一提的艳遇。
他不断地在生活中寻找寄托与解脱,不断地在各种女人和激情中寻找爱情的答案,有时他会问自己:“究竟哪一种状态是爱情,是床上的颠鸾倒凤,还是星期日下午的平静。”阿里萨的一个情人告诉他:“凡赤身裸体干的事都是爱,灵魂之爱在腰部以上,肉体之爱在腰部以下。”
他没有说话,因为费尔明娜在他的心灵深处,是一个隐藏的秘密。
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看到度完蜜月的费尔明娜,突然像一缕阳光照耀了他黑暗的灵魂,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匹配她的社会地位,坚定的守护这个让他深爱的女人。于是,他用自己的勤奋与智慧,在多年后成为加勒比河运公司的董事长,并且一直保持弹性的腹肌,为的是能在日后派上用场。
五十年漫长的岁月里,阿里萨像一个守望者,把费尔明娜当做精神的家园朝拜,只要一点点的接近目的地,他都可以为之付出全部。而现实中,他一次次陷入肉欲的狂爱中,他经常在夜色中猎艳孤独的“夜鸟(妓女)”,用尽各种方式与他们放纵,甚至在暮年中还有祖孙恋。
就是这样一个阿里萨,老马却把他写得让你心生悲悯,让你看到一个在激情与欲望中挣扎的人性,一个为爱痴狂,却也为爱受伤的男人。人类有时在困境面前,就像被牢笼的困兽,越是狂吼越是无济于事。这种一反常态的爱情,有悖于我们受教的礼节,但是老马却写出了真实的人性,动物本能与社会属性的微妙关系。
人性里许多隐匿的黑暗角落,该怎样去照亮,打扫,只能由每一个自我去寻觅。
曾经所认为的那种圣洁的爱情,毕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就是一个五色球,面对人世间许多唾手可得的诱惑,欲望有时就是难填之壑。
当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在婚姻外遭遇激情的风暴时,该如何去面对呢?老马没有写答案,他只是让你看到小说中的乌尔比诺医生,费尔明娜的丈夫,一个知识渊博,风度翩翩的男人在漫长的婚姻中偶遇了那个黑白混血的林奇小姐后,心里引起的狂风暴雨,他被心理本能的欲望与道德的理念折磨得神志混乱,他无法松开肉欲的诱饵,越是克制越是深陷其中。秘密爱情带来的种种苦楚,以及他对费尔明娜的内疚,就像被蜜蜂蛰伤般泛着阵阵酸痛。他和林奇小姐经常不能尽情欢愉的尴尬,也让他俩无比苦恼。最后,乌尔比诺医生忍着刀割般的痛苦结束了这段禁忌之恋。
这就是老马的高明,他从不像个道德家,布道士去说教,去批判。他只是讲故事,把人物内心的波澜壮阔娓娓道来。让读者自己去思索。
在这本被称为最伟大的爱情小说里,老马也没有定义爱情。所以,在《霍爱》里,老马让阿里萨颠覆性的把自己放纵在不羁的肉欲里,同时还能成为追求爱情的痴情汉,把尘俗中混浊的人事演绎成一个充满温暖的故事。除了身体,阿里萨的灵魂始终属于费尔明娜,他为她跻身于对等的阶层,他为她解决各种琐事,在她丈夫去世后,他默默的陪伴在她身边。
他在几十年孤独的灵魂隧道里,终于在七十多岁的暮年里看到了爱情的曙光,他就像一个懵懂的少年,羞涩、满足地享受这段迟来的爱。
在他和费尔明娜的航行度假中,他们用宁静与爱抚超越了激情、幻想与爱情,他们用接近死亡的年龄,勇敢无畏的爱,顿悟了生命的无止境。
所以老马用“一生一世”结束了他这本伟大的爱情小说。 (本文完;系列文章之10)
作者简介:朱剑,女,笔名朱朱,祖籍湖南,字玉禅,号饮月堂堂主。经济学学士,法学硕士。文化部中国硬笔书法协会女书法家分会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中国硬笔书法协会教育委员会委员,出版过散文集《恒河微尘》,2015年获《格力——tosot杯》原创美文大赛二等奖,有散文,诗歌发表于网络文学与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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