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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准备着
我这个几乎不看电视的人，前些天偶然瞅了一眼《我是歌手》的总决赛，就被几个老家伙给“震”了。
一是老狼（48岁）。大学时我有过一盘卡带——“青春无悔”，他的歌，首首经典。以前我单觉得他长得有点不太好看，但没想到现在变这么难看了。相比以前他明显胖了能有三四十斤，这人一胖，所有缺陷都被放大了100倍。他以前的嗓音条件非常好，现在感觉声线没有以前那么清亮，气儿也跟不太上，有点拖沓。有点儿这些年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烟酒美食放开了整的感觉。
老狼在过程赛中被淘汰，后突围赛中竞级。决赛帮帮唱环节他选了《礼物》这首歌，嘉宾群集中了中国摇滚乐最辉煌时期的大半壁江山（唐朝、黑豹、零点、超载）的主唱们，包括头条人物汪峰（45岁），以及当年神一样存在的丁武（51岁）。
这首《礼物》作为一首经典歌曲，在这个舞台上，它向过去那个时代致敬的意义，远大于它的表演意义，但我想说的是，作为舞台表演，这首歌就是一车祸现场。
即使作为一个乐盲，我也能听得出，演唱《礼物》时，大部分人都走音了，还有拖拍和忘词。我猜测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把这帮人集齐不太容易。所以，他们没有做充分的排练，众歌手之间，以及歌手和乐队之间都欠缺充分的磨合和调整。而且明显能看出，有些人不操旧业久矣，已不太适应舞台的环境，在镜头和聚光灯下略显局促和腼腆。总的来说，现在还在唱歌的几个（汪峰、周晓鸥、老狼、马上又）勉强及格，其他几个（栾树、丁武、李延亮）只能说，你们开心就好。
二是李克勤（49岁）、林子祥（69岁）、叶倩文（55岁）这三个老家伙的组合。这三位的平均年龄高出“礼物组合”近10岁。
虽然我不太喜欢《潇洒走一回》这类口水歌，但就现场表演的气息控制、音准、音色和表演张力，叶倩文、李克勤几乎和二三十年前没什么两样，林子祥的嗓音很有男人味，有一种极粗砺又极精准的美感。在高音区域的力度和三十年前相比，差了一点，但整体仍然高杆，就他和李克勤那一大段RAP，多少歌手即便是在巅峰状态也拿不下。这三个人甩“礼物组合”不知多少条街，我都替内地乐坛年轻的老人们脸红。
能不能开现场演唱会最检验一个歌手的实力。要观众花几百上千块钱去看你几个小时的表演，歌手必须要连跳带唱还要调动现场气氛，如果没有体力，没有实力，还不走心的话，票是不会有人买的。听说今年为了纪念自己出道40年，林子祥要在香港开4场演唱会。不知道“礼物组合”这一帮人70岁时还能干嘛。
“我不像汪峰那帮，还有许巍那帮，都他妈快50了，还迷茫，有什么可迷茫的。北京就是天儿不好，所以看上去老感觉不知道要去哪儿。”——“花儿乐队”的大张伟谈到他对“情怀”“迷茫”的看法时这样说。
音乐有两个表达属性，一是唱给自己听，自己开心就好，好比我们普通人去唱K；二是作为一种职业唱给别人听，观众是要为歌手的表演付费的。我能理解老狼组这么一个局可能是想向摇滚致敬，向当年致敬，作为哥儿几个的自嗨，我觉得你开心就好，但站在舞台上，秀给这么多观众看，这能力明显匹配不上这个舞台嘛，倒更像是在消费大众的情怀。
如果把《我是歌手》当成歌手展示自己的机会，作为观众，我在看过后可能会买票去看李克勤三个人的演唱会，但肯定不会去看“礼物组合”的演唱会，因为我不能确定在那三个小时里，我会看到、听到什么水准的表演。把我的三个小时交给这哥儿几个，我对他们没信心。
所以不要跟我讲摇滚精神，而不谈职业素质，这就像只谈情怀不谈钱的老板一样，都是耍流氓。
如果一个人把唱歌当作职业而不只是爱好，他应该有的职业素养是，随时保持好的身体和嗓音的状态、随时保持对舞台和现场的驾驭。时刻准备着，在任何机会出现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抓住它。
另一个我想提的人是韩国歌手黄致列。黄致列今年34岁，这个年龄在娱乐圈也不算年轻。之前黄致列在中国完全没有知名度，《我是歌手》开播时，他到机场时一个接机粉丝都没有。
一个不懂中文的韩国人如果在中国的舞台上唱韩文歌，他就无法通过文字的感染，只能通过声音和情感打动观众。如果唱中文歌，他就要克服发音的别扭和歌词的记忆困难，来赢得观众的认可。
除了第一场他唱了一首韩文歌，后面他演唱的都是现学的中文歌。前三场黄致列的名次是第二、二、三名。第四场他选了一首难度比较大的中文舞曲，因为他认为“同样的菜点第二次，就会有“为什么又是这道菜”的感觉。如果歌手老是一种风格，观众会厌倦的，如果想留在这个舞台上，就要有多种风格的表现”。
其实他有非常多可以表现不好的理由，比如当天正重感冒，比如他是韩国人在中国的舞台，比如这首歌节奏快，词难记又绕口，比如还要边跳边唱，影响气息。排练时工作人员说，“完全听不出你听的是中文啊!”问他要不要换歌，他说，“作为男人，选了就不轻易放弃”。准备期间面对种种困难，他的排练可以到凌晨四五点，半夜睡不着数次爬起来背歌词，只要有空，不管是候场还是化妆，嘴里都在跑歌词。
理由是这个世界最没用的东西之一。
最终当他站在台上时，表现得轻松自如，优雅大气，完全的实力碾压。这一场他的成绩是第一名。
我是歌手的赛制很考验一个歌手的全面实力，只有一两首歌唱得好，是完全没有办法走到最后的。作为一个外国人，他在这个中国顶级的歌唱舞台上能走到最后的决赛，他后来在中国的走红，就是毫无意外的事了。
看这哥们之前的采访录相，我只记得一句话，他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有在“我是歌手”这样的舞台演出的机会”。看他的表演，你可以感觉到，他是用了他全部的力量在为这个舞台作准备。
你们在玩，人家在拼命。
还有一个细节是他以前住在半地下室的房子，练歌被邻居投诉，他就早上在江边大桥下练了几年的嗓，没有钱去健身房他也没放弃锻炼。在不红的10年里，作为一个歌手，他始终保持着好的嗓音和身体条件。就象李克勤、林子祥、叶倩文那样，虽然有天份，但有天份不代表就可以红，或者可以一直红下去。不管环境怎么变，作为一个歌手，能把职业技能始终都保持在一个高的水平，那么当机会路过时，自然就能牵住机会的手。
你也许会说，那些人的成功是因为天份好啊，是因为颜值高啊，是因为身材好啊！好吧，你看，这些天份好、颜值高的人都在这么努力地保持身材、不断练习、敢于创新、突破自我，你觉得这个世界给那些没有天份、没有颜值、身材还不好的人能有多少机会？
不管身处低谷还是高峰，能承受长时间练习的枯燥，能承受无人关注的孤独，坚持自律和运动，把职业视为生命，把表演能力当成安身立命的手艺，把每一次的演出都视为独一无二的艺术品去展现，不断地完善每一个细节，追求极致的完美，以顶级工匠的精神对待自己的每一个作品和每一次演出，时刻准备着，机会自己会找上门来。
在现在这样互联互通的时代，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如果清风没来，那是你还没开。
王万翎
2016.5.1
作者简介：王万翎，女，寓居深圳，爱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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